笔趣阁 - 玄幻小说 - 拜托,反派怎么可能傻白甜在线阅读 - 第215节

第215节

    ??就算殷涵他们刻意隐瞒,但从他们俩这前言不搭后语中,他还是多少听出来,其实是殷焕背着殷湛偷挪了些银子用,殷湛才会雷霆大怒,闹得父子失和。

    ??族长觉得这件事的确是殷焕做错了,但殷湛也有不对的地方。

    ??这份家业早晚是属于殷焕的,倘若这回是殷湛的亲儿子挪了点银子,殷湛又岂会这般雷霆震怒,终究是他没把殷焕当作亲生的,多少有些借题发挥的意味。

    ??族长这趟来京城,本想着两头敲打一番,让殷焕认个错,把这件事揭过去了。

    ??但如果真相真如佘氏所说,殷焕胆敢弑父的话……

    ??族长深吸一口气,神情郑重地沉声问佘氏:“侄媳妇,你这话当真?!”

    ??“胡说!她在胡说!”王氏几乎跳了起来,老脸狰狞地瞪着佘氏,恨不得一口吞了她,“这个贱人肯定是看阿焕中风了,守不下去了,想改嫁,这才胡说八道地冤枉阿焕的。”

    ??“你这不要脸的东西!”

    ??“指不定在外头连人都找好了,早就勾搭成奸,就等着跟阿焕和离呢。”

    ??佘氏又羞又气,脸涨得通红,心头的火节节攀升。

    ??她心一狠,咬了咬牙,也不与王氏掰扯,直接对族长道:“族长,我说的都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??“殷焕中风也是他自作自受,跟别人没有半点关系。”

    ??她不给王氏他们插嘴的余地,一口气往下说:“殷焕被金大管家带人拿回家后,公公本来是罚他禁足的,可他还不停的抱怨,咒骂,说是公公亏待了他。”

    ??“他就……就又拿出了用那张害人的方子抓的药,想再给公公灌一回。”

    ??“哎,大概是因为上回公公吃了药却康复了七七八八,殷焕他怀疑这药没用,非要自己尝尝看,这一尝,到了下半夜,人就倒下了。”

    ??“公婆急坏了,当夜就让人去请了大夫,这满京城的大夫都找了,都说他是中风了。这段日子药不知道吃了多少副。”

    ??“这些事族长您尽可以去医馆打听。”佘氏用袖口抹着眼角,抽抽噎噎道,“公婆待他跟亲生的没两样,是他没良心。”

    ??不是!不是这样的!轮椅上的殷焕更激动了,“呀呀”地嚎叫着,但如今的他连抬手指她都没有办法做到,只能用怨毒的眼神瞪着佘氏。

    ??“胡说!”王氏气得浑身发抖,脸色青中发紫,“谁会明知道这药吃不得,还非去尝尝,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?”

    ??佘氏放下了擦眼泪的袖子,眼角却是干干净净的,没一点泪痕。

    ??果然是在装哭!王氏心底恨恨,刚想说她露馅吧,却听佘氏古怪地低笑了一声。

    ??“是啊。”佘氏朝王氏逼近了一步,那直勾勾的眼神盯得王氏心里莫名地发慌,“王招娣,你怎么知道‘这药吃不得’?”

    ??佘氏死死地盯着王氏,语速放得极慢,整个人瞧着阴气森森的。

    ??王氏只觉得脚底心陡然升起一股寒气,被逼得后退了两步。

    ??“不不。”王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,难掩慌乱地说道,“我的意思是……”

    ??“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”佘氏冷哼了一声,“殷焕是从宋家医堂抓的药,那家医堂东家的儿媳妇,是你的表妹。”

    ??王氏的眼睛瞪到了极致,连殷涵也是目瞪口呆,那眼神像是在说,你怎么知道的?!

    ??夫妇俩下意识地看向了轮椅上的殷焕,想说他怎么连这些都告诉了佘氏。

    ??他没说啊!殷焕只能死命摇头,可是他连摇头的力气也没有,头一动,便耷拉了下去,口水又自歪斜的嘴角流淌下来,狼狈不堪。

    ??佘氏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眉眼官司,心里暗自冷笑。

    ??殷焕确实一个字也没提他的亲爸亲妈,可有些事,又怎么瞒得过她这个枕边人。

    ??“族长,在老家时,殷涵与王招娣时常背着人偷偷来找殷焕。”

    ??“我也亲眼见过,殷焕给了他们银票,不止一次,每一次都至少是好几万两。”

    ??佘氏一口气把话说完了,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喘息不已。

    ??有些话,她上次并没有说,心里还是害怕,生怕说了以后,她和一双儿女再也不能待在这个家里。

    ??可是,现在……

    ??佘氏垂下眼眸,看着戴着左腕上的黄花梨佛珠串,这是祝嬷嬷给她的佛珠串,说是专门请皇觉寺的大师开过光的。

    ??这些日子,她常常一边捻佛珠,一边翻祝嬷嬷给的那本《佛说善恶因果经》,已是倒背如流了,她知道,她曾经帮着殷焕助纣为虐,造了孽,若是不能赎罪,死后指不定要坠入阿鼻大地狱的。

    ??佘氏不由去看萧燕飞,见她摇着团扇对着自己微微地笑,眉目柔和似观音菩萨般。

    ??仿佛有了主心骨,佘氏心中大定。

    ??真好,外甥女是知道的,自己和殷焕那等狼心狗肺的人不一样。

    ??这就够了。

    ??祝嬷嬷说得对,外甥女待她这样好,就算是亲闺女也不过如此了,她不能让外甥女伤心失望。

    ??“就是他们一家子想要谋公公婆婆的家产!”佘氏的声音更加坚定,嗓门也更大了,团团地指着殷涵、王氏以及殷焕三人。

    ??“殷焕还说了,等到公公中风死了,就把婆婆也弄死,那样他就能当家做主了。”

    ??“再把他亲爹亲娘都接到京城来。”

    ??“他们一家子就能一起享这荣华富贵。”

    ??“噗……”殷焕想说不,拼命摇头。

    ??不是的!

    ??就算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打算的,也想好了让嗣母在老爷子的灵前“心悸”而亡,当作是殉情,谁也不会起疑。

    ??可这些要紧的话,他怎么也不会跟佘氏说啊。

    ??殷焕一会儿“噗噗”,一会儿“啊啊”地叫着,想让族长别被佘氏这贱人给骗了。

    ??族长深深地拧起了花白的眉头,脸色铁青。

    ??夫为妻纲,佘氏一切都该以夫为优先,事事向着夫君,除非夫君有什么大逆不道之事,也唯有孝道大于夫纲。

    ??族长心里发寒,有了结论。

    ??“阿焕,”如今再看这个自己曾经看好的子侄,族长那浑浊的老眼中露出明显的失望,“你糊涂啊,你怎么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!!”

    ??既然“过继”了,就意味着嗣子过继出去后,与原本亲生父母就再也没有关系了,在族里,也不过是一房亲戚罢了。

    ??可是,殷焕身为嗣子不但偷拿了嗣父的银子去孝敬他的亲生父母,还听了亲生父母的怂恿,去谋害嗣父,这简直就是天理不容!

    ??人可以犯错,却绝不可践踏人伦,这是为人的底线。

    ??这种事哪怕稍微露出一点风声,殷氏一族便会声名俱毁,会被人戳脊梁骨的,以后殷氏子女怕是连婚嫁都难。

    ??族长越想越觉得此事非同小可,心口似是压着一座沉甸甸的小山,脸也板了下来。

    ??厅内的气氛又冷了三分,气氛也随之变得压抑凝重。

    ??眼看着族长竟然信了佘氏的话,殷涵更慌了,赶紧澄清道:“族长,佘氏是信口胡说,肯定是湛堂哥让她这么说的。”

    ??“没错,定是堂伯哥给了她什么好处,收买了她……”王氏的脸色惨白得没有一点血色,两眼惶惶,慌忙道,“堂伯哥就是一心想把我们阿焕踢出家门呢。”

    ??殷涵夫妇俩不管不顾地说了一通,那副语无伦次的样子简直就是坐实了他们心里有鬼。

    ??族长哪里还看不出这对夫妻此刻的心虚。

    ??妻以夫为贵,殷焕好,佘氏才能好,殷湛给多少银子收买得了佘氏?!

    ??真是可笑!

    ??“够了。”族长冷笑连连,抬手打断了还欲再言的殷涵与王氏,声音骤然拔高了三分,“我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呢!”

    ??此时,族长简直身心俱疲,眉宇间难掩失望与心寒。

    ??他也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,这一路从江南到京城,千里迢迢,足足花了一个月,又是水路又是马车,把他折腾得不轻。

    ??本来他只是想着,家和万事兴,一家人别闹得这般不愉快。

    ??而殷湛夫妇也年纪大了,再过继一个嗣子也不合适,就将就着吧。

    ??以后有人扶灵送终就成了。

    ??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,殷焕的心思竟然这般狠毒,他与他的生父生母图的不止是财,还是人命啊。

    ??思绪间,族长又看向了正前方坐于轮椅上的殷湛,心里也是唏嘘,抬手揉了揉发涨的眉心。

    ??“湛堂弟……”

    ??殷湛从江南启程来京城时,还是精神矍铄,能走能动的,可现在却是不良于行,被嗣子磋磨成了这副样子。

    ??族长心里不由升起一丝愧疚,都怪他识人不清啊。

    ??当初是他亲自从族里挑了殷焕,也是他为殷焕在殷湛跟前美言,觉得这是于两房、于族里有利的好事。

    ??是他看走了眼。

    ??痛惜之余,族长又觉得有一丝丝的庆幸。

    ??幸好他来了这么一趟。

    ??“族兄。”殷老爷子对上了族长那对难掩愧疚的眼眸,眼底掠过洞悉的光芒,可面上却示弱地露出疲惫之色,无奈地摊了摊手,“你也看到了,像这样的嗣子,我哪里要得起?”

    ??“我今年也六十有四了,说得难听点,是一只脚已踏进棺材的年纪了,如今我又中了风,也不知道能再活几年。”

    ??“等我驾鹤西去,你弟妹也必是会被这等狼心狗肺的玩意儿给害了的。”

    ??说话间,殷老爷子抬手指向了殷焕,又缓缓地指向了殷涵夫妇的身上,那只手微微颤抖着,整个人显得虚弱不堪。

    ??族长越发内疚了,不过是短短一刻钟功夫,他看着就像是苍老了几分。

    ??而殷涵、王氏夫妇的脸色则更加难看了,脸上阵青阵白,满额都是豆大的冷汗。

    ??“空口胡说。”王氏抵死不认,咬着牙狡辩道,“这无凭无据的,全都是佘氏一张嘴在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呢!”

    ??“没错,无凭无据!”殷涵厉声道,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,眼睛一亮。

    ??的确是无凭无据。殷老爷子抓了抓椅子的扶手。

    ??他中风是在来京的路上,时间过去的太久了,就连太医也不能肯定是不是吃坏了东西。若非如此,殷湛早就把殷焕送去官府了,哪里还有闲心与他们费这番唇舌。

    ??心里这么想着,殷老爷子面上却是不露声色,只道:“族兄,这嗣子,我肯定是要不起了。”

    ??“我本就是想着,也不要闹上官府了,不说别的,这‘弑父’乃十恶不赦的大罪,是会牵连族中的。”

    ??“咱们族里,还有不少小辈天姿颇佳,我们殷家不能永远都是商户,唯有科举入仕才能出人头地,才能光耀门楣。”

    ??殷湛这么一说,族长立马频频点头,连声附和道:“说的是。”

    ??除了总可惜殷湛在子嗣的问题上糊涂了点外,族长对这位堂弟还是十分信服,甚至是敬服的,毕竟殷家可是在他手里才在短短二十年间成为了江南首富,从此“殷”也成了江南大姓。

    ??殷湛的这番话,在他听来,真是处处为族里考虑。